從我對本篤會聖經頌禱所說的，你可能會以為洞見只會發在隱修院和長期的訓練和心靈準備當中。但並非如此。只要樂意淨化心靈，並向天主語言和圖像的內在力量敞開心扉，這兩項基本要素出現，就會意想不到。我從我的摯友雷‧文森‧亞當斯（Ray Vincent Adams）那裡學到這點，他在幾個冬天前與天主創造力的共舞，仍是我對洞見最深刻的體驗。
只要有人記得，雷曾是阿斯彭合唱協會的指揮，這本土合唱團以唱彌賽亞聖歌開始，不曾間斷過。我前幾章提到阿斯彭機構的講座當時，雷剛走出成癮和憂鬱的黑暗期，並且發現內在有一件意想不到的新禮物：熱中聖樂作曲。
剛開始，大家都蠻困惑和存疑。當然，這件禮物並非沒有原因：身為合唱協會的主任和著名阿斯彭音樂節的成員，雷肯定熟悉聖樂有很多年。但他沒受過正規的作曲訓練，在一個習慣於展現世界級才華的小鎮上，一位聲譽不佳的在地男孩竟然作出宗教音樂的確有點反常。坦率地說，他的音樂也沒有表現出燃燒世界的希望。至少起初如此。
但是雷堅持下來，他的作曲漸入佳境，然後瞬間，戲劇化地更好了。一系列的聖詠曲調，一個來自魯米的愛情詩篇循環，然後為女子合唱團和弦樂團原創一首名為《天使》的雄心壯志的作品，一點一滴地成長和越來越引人注目的劇碼開始說服甚至那些質疑者，雷是有幾把刷子。
二零零一年的晚春，他無緣無故將自己全心投入在《默示錄》上。他曾經涉獵過天使的一些圖像，現在他發現自己被迫以更全面的方式返回。
現在，《默示錄》看似與阿斯彭當地的文化氣息相去甚遠，就像黑夜與白晝的差別。聖經最後一部《默世錄》也是最令人不安的一部，充滿的沉思、原型圖像和戲劇性的黑暗與光明並列。基本教義派相當熟悉這部書，以及它的末日描述的死亡四匹馬，火坑，和「太陽、月亮、星辰失去亮光」向來是許多「火與硫磺」道理的主題。誠然，它的某些發光圖像，如天上彩虹和生命樹，同樣是天主寄託和慰藉的威力強大曼荼羅。然而這又與阿斯彭有何相關呢？雷無法回答這問題，他只是盡情的作曲。
日復一日，他沉浸在這些圖像中，吸收它們的憤怒和痛苦，並將它們轉化為樂譜。他除了祈禱，在樹林裡散步，然後作曲，什麼也沒做。隨著夏天接近尾聲，這項工作顯然影響到他。雷承認，有時候，他懷疑自己是否沉淪在《默示錄》的黑暗沉重壓力下；有些日子，他幾乎痛苦到無法起床，再次面對它的紛擾不安。但全球首映原定於十一月卅日舉行，他繼續努力到最後期限。二零零一年九月九日，合唱團齊聚舉行首次周日下午的彩排時，樂譜剛剛好就定位。
我不敢說我有先見之明。深度心理學家埃裡希‧諾伊曼（Erich
Neumann）說，創造有時是會服務物種，而不是個人。有時，我們所知道的比我們知道的要多。按智慧的角度會說，當內心的眼睛被淨化後，就能夠直接透視成形領域，並清晰地感受到尚未及時出現的東西。無論如何，我所知道的是《默示錄：三部合聲，獨奏家們，和弦樂團的整個合唱團》就在現場，就像阿斯彭的鎮民，就像美國各地民眾，試圖想掌握九一一恐怖攻擊撕裂美國夢所釋放出的內心黑暗與恐懼。這些聖經光明與黑暗的強大威力圖像是向我們無名的恐懼致意，並且塑造寬恕和悲傷。
我從鷹島回來就在演唱，在感恩節周末開車橫跨十二個州。「我們團結起來」和「上帝保佑美國」的看板全程伴隨著我，結結巴巴地道出一個國家的渴望。幾個星期前我才自己學會，就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熟悉它的內容。然而，直到第二個星期五晚上，我在哈裡斯音樂廳（Harris Hall）登上音樂會舞臺，周圍環繞著大約五十名其他合唱團成員，以及幾乎整個阿斯彭鎮都為我們加油，我才開始感受到奇蹟正在展開。隨著合唱《默示錄》的合唱獲得了動力，那些古老而神秘的詞語被彼此互唱的朋友和鄰居賦予了新的抒情力量，我逐漸領悟到不知何故雷在這部作品中也抓住了阿斯彭的心靈。音樂表達了一切：無邊無際的能量，洛磯山脈燦爛的天空和清澈湍急的溪流，虛有其表的樂觀主義，還有媒體從未提及的純真和溫柔，贏得了任何了解這座小鎮的人的心。是的，未哭泣出個人眼淚終於可以流淌，像那些山間小溪一樣流入治癒和釋放的河流。當我們看著雷‧亞當斯的《默示錄》的鏡映，我們看到我們自己的真面目。
「光，藝術家，和玻璃」：兩個世界再次匯流在一道。當天主一體的光照射到我們真正人類一體的鏡子中，被揭示的模式並不只是這個世界而已。我想起了多瑪斯‧牟敦在他「人類的成員」文章中的有力結論。那神聖一體的光，他說，「就像一顆純淨的鑽石，閃爍著天上的不可見的光……在每個人身上，如果我們能看到祂，就能看到這些數十億點的光聚在臉上和太陽的火焰將使生命的整個黑暗和殘酷完全消失。我沒有這個洞見的任何進度表。它只贈與的。然而，天堂的門無所不在。[1]
這種光的真相在智慧傳統中得到很好的證實，而這洞見的進度是眾所周知的，至少能夠透過人類的樂意和智力來導航。我們在這個關於智慧的簡短課程中一直探索這些想法和實踐，是為了以某種程序和順序的方式與這個進度合作。然而，聖神遠比這個還要快，更為親密和好玩。正如雷‧亞當斯如此深刻地提醒我，智慧的最短課程從來就不是想法與實踐。它是關於穿過頭腦到內心中間的十二英寸。
